水淹淮滨城——1968年淮滨县城的灭顶之灾

发布时间:2025-04-17来源:PIC L399公猪

  1968年,淮滨遭受了三百年来从来就没过的特大洪水。这场洪水导致淮滨245人死亡,淮滨城关全城沦陷大水之中,水有三四米深。

  淮河干流洪水大多数来源于南岸大别山区的支流,洪水来势凶猛,洪量很大。据淮滨水文站观测,1968年7月16日发生的最大洪峰流量为16606立方米/秒,为多年平均流量200立米/秒的80倍。

  7月7日至20日,连降大雨、暴雨、降雨量共达四百二六公厘,各条河水暴涨。7月16日,淮河水位高达33.29米,超过保证水位1.79米。从涨到落,历时二十一天,淮河、洪河、白露河等河堤埂普遍漫溢和很多处决口,仅淮河干流堤埂就发生决口250处。沿河两边湾地一片汪洋,全部淹光。群众的生命财产,受到毁灭性的袭击。

  全县遭灾167个大队 (占起大队数的62.31%),1804个生产队(占总生产队数的67.8%),二十三万四千一百八十一人(占淮滨总人口的68.9%),受灾面积有六十四万九千四百二十八亩(占总作物近80%)。其中淹死农作物三十七万一千五百四十四亩,其中有二万六千四百九十三亩作物被水冲光。

  倒塌和冲走房屋98000余间,冲走和沤烂粮食3000万斤,淹死245人。淹死和冲走大牲畜4659头,淹死和冲走猪羊23300多头,冲走大型农具70000多件,小件农具18万多件,其它衣被家具物品的损失不可胜数。

  淮滨县地处北亚热带与暖温带的过渡地区,属于暖温带半湿润型季风气候,四季分明,雨量充沛,气候适中。每年6月至8月,受太平洋副热带高压的影响和制约,初夏副高压增强,北进与冷空气回合于江淮流域上空,形成一条雨带,在这一时段,本县就进入汛期,降水量开始增多,到了盛夏,副高压向北推移到黄河流域,全县处于高压中心控制下,如果副高压在本县控制时间比较久,清热少雨,形成干旱;反之,副高压控制时间短,季风雨带停止在江淮流域,本县久雨不止,往往造成洪涝灾害。1968年7日至20日,淮滨县受副高压控制时间比较短,全境普降大暴雨,降雨量达到426毫米。

  这场洪灾发生在“文革”时期,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淮滨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动荡。

  1966年7月20日,全县中小学教师964人被召集到淮滨县第一中学,开始对《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进行错误批判。8月20日,淮滨县组织在各中学先后成立。12月,淮滨各学校“停课闹革命”,成立了名目繁多的战斗队,批斗教师和学校领导干部,冲击县党、政领导机关,揪斗所谓“走资派”。

  1966年9月30日,县人委(即县政府)发文,将淮滨高中改为“向阳高中”,淮滨一中改为“红卫中学”,城关一小改为“火炬小学”。10月24日,县人委发文,将城关西大街改为“革命街”,太平街改为“红旗街”,东大街改为“东风街”北大街改为“建设街”,油坊街改为“人民街”等等。

  此后,商店、饭店、旅社、社队、村庄等等,被显著时代标志的语言重新命名。在破“四旧”中,们还剪长发,剪胡须,毁坏文物、古董、字画等。抄家、打人、游街示众在县内愈演愈烈,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和严重的影响。全县氏族祠堂、砖雕脊兽房屋、影壁墙、土地庙等等都被毁烂殆尽。

  (上图,1966年12月的淮滨照片,出生年份大致在1945至1951年。)

  1967年1月1日“淮滨县无产阶级联合司令部等群众组织成立。24日,受上海“一月风暴”影响,部分群众组织对县党政机关进行“夺权”,领导干部靠边站,各级党政机构瘫痪。

  2月,在派性斗争中,“无产阶级联合司令部”垮台,“人民勤务总部”成立,掌管淮滨县党、政大权。

  3月,“人民勤务总部”垮台。县人民武装部开始介入“”,成立“抓革命、促生产第一线指挥部”,负责全县党、政事务。

  10月13日,“河南二七公社淮滨总部”抢了县人民武装部的军械库,抢走长、短枪690支,手榴弹数箱,各种枪弹1万余发。六〇迫击炮8门,冲锋枪10支。

  10月20日,“二七豫南分部”发动数万农民进城,要求“总部”交枪。进城农民与“总部”发生冲突,数人受伤。

  12月8日“总部”则用武力攻占“豫南分部”占据的淮滨手工业管理局大楼,淮滨派性斗争达到高潮。

  当时,县公安局被强行解体,公安人员被集体办班学习审查后,之后部分人员下放农村和转行,县武装部派人进驻公安机关,成立军管组,包括检法一并管理。1972年,公安局得以重建;县检察院被“砸烂”,直到1978年12月才重建;县法院也因“文革”冲击而瘫痪,于1972年9月重建。此时的法治体系遭受破坏,社会秩序混乱。

  1968年7月异常的闷热,淮滨上空乌云密布。7号起大雨如瓢泼一般冲刷着街巷和房屋,电闪和着雷鸣,老天爷眼都不眨地下了几天几夜。站在张庄排涝闸旁,面对浊浪滚滚的淮河,心情格外沉重。河里正在过鱼,由于水流太急,鱼群显得慌乱。父亲刚刚病逝,想着孤独的母亲和年纪幼小的妹妹弟弟们,心中无限愁怅,感觉自己就是河里一条漫无目标的小鱼,任由混浊的大浪带向未知的世界。7月14号中饭后,宣鹤翔师傅带我回城。到上渡口找不着渡船,在涂营周寨子看见城关镇走资派顾居山在巡埂。埂南脚地里突然冒水翻花,随着一声闷响,几十米长的大埂像水冲沙堆一样很快陷了下去。大埂决口后,顾居山带我们找到一艘渡船,我们拼命把船拉到任楼对面,再向县城渡去。河心鼓起,水溜得狗都刹不住,不时有麦草垛、房檩、箱柜之类及牛羊猪等牲畜在河里翻滚挣扎。渡船在洪水里艰难行驶了个把小时方到达水文站埂脚。此时王桃园已经决口,淮滨城周围一片汪洋,孤独的县城犹如漂浮在大海上的一只木盆,随时都有沉没的危险。

  傍晚时分的淮滨城略显平静,街道两旁有人坐在门前纳凉叙话。晚饭后我们也围在妈妈身边谈论大水,妈妈说她在建筑公司平房顶上放了一张床,如果城埂决口我们就上房顶,烙馍干粮也已经准备妥当。那一夜的天空特别黑暗,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大约有10点钟吧,东城突然传来乓乓乓的枪声,我们和邻居全都走出屋外,相互招呼着沿木梯爬上办公室的房顶。一阵忙乱后觉得脚下已经有水,当我最后向房顶爬去的时候水已经淹没我的腰窝。房顶一阵骚动后很快平静下来,手电光下院里水已有2米深,各家的锅碗瓢盆在水面上撞击着,很快顺流朝大街淌去。远处不时传来房屋倒塌的轰鸣和时断时续的枪声。随后,黑夜渐渐沉寂,天下起阵雨,前后左右的房顶上都闪烁着男人嘴上的烟火,一阵“人都出来没有?”的简短问答后黑夜又归于平静。雨滴砸在伞面和油布上的叭嗒声伴着女人哄孩子的哼唧声组成黑夜的水上摇篮曲。

  黎明时分,洪水距我们逃难的房顶约有2尺的时候慢慢平缓下来。淮滨城全部沉浸在洪水之中。房子周围到处有乱七八糟的漂浮物,除了房尖都是水,分不出街道和居民区。冲出仓库的棉花捆像一群散漫的白鹅,在县城的各个角落游荡。我和马宪文同学利用冲来的杉木扎了一只木排筏,先到城关西粮店捞了13袋面粉,又潜水在日杂公司仓库捞了几口铁锅,有不少人去北仓库捞大米和花生。洪水破城的第四天有飞机到城关一带投放食品,飞机飞得很低,可以清楚看见飞机上的人打开舱门向下推送成包的烙馍或其它物品,空投在桂花的前楼一带。不少灾民上前围观哄抢,结果发生了不幸,有一人被砸死了。我们一家在建筑公司办公室房顶上坚持到第四天后,姑父王安发把我们转移至木材公司南河埂。埂上早已无立脚之地,简易棚遍埂都是,我们只好在木材垛上安顿。

  洪水停留足有半月,水退后满城都是泥淖,沟沿路边随处可见四脚朝天的死猪猫狗散发着臭气。街道两旁有不少倒塌的房屋,眼前一片狼藉。人们陆续从高处撤离,回去清理自己的家院。

  1968年的特大洪灾虽然毁坏了县城的建筑,但也冲淡了人们的派性观点,洪水中的准滨人相互关心扶助,展现出了人性中最美好最善良的一面。洪水过后,人们最关心的是生产自救和灾后重建。因此,终于实现了“革命大联合”,由孙廷甫担任“淮滨县革命委员会”主任。年末,淮滨人为感恩组织文艺队伍到周边市县慰问演出,感谢他们在洪灾中对淮滨的全力支持,我也参加了由县革委副主任苏星带领的城关镇思想宣传队,赴阜阳、阜南、光山、商城、新蔡五个市县的感谢演出。

  淮滨县位于淮河之滨北岸。乌龙集(淮滨县城旧称)一一淮滨人祖祖辈辈经历了数不清的水患。对于洪水,早已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他们曾无数次被洪水包围,从未表现出过惧色和恐慌。不仅如此,每当洪水到来,他们还成群结队,像“赶会” 一样,到围堤上,把泱泱汤汤的洪水,当作一道靓丽地风景线来欣赏。常常是 走在围堤上,风乍起,洪水就在脚下漫流。人们却依然行若无事,谈笑风声。 这也许就是淮滨人在灾害面前的气概与精神吧。

  公元一九六八年七月,淮滨地区瀑雨如注。按老百姓的话说是“七天七夜不住点儿”。但何止“七天七夜”,“瓢泼大雨”顷天而倒,竟断断续续下了近半个月。加上淮河上游水流量大,更增加了淮滨县淮河段的压力险情。淮滨地区的数条河流皆超过警戒水位;乡下不断有围堤决口的坏消息传来。淮滨县城围堤以外汪洋一片,一望无际。只有树梢在水中挣扎。大家意识到这次洪水不比寻常,轻视不得。

  7月14日,(农历六月十九日)夜晚9点多钟,县城北面突然传出“撕裂心肺”的疾呼;“开埂啦!开埂啦……”瞬息,整个县城人声鼎沸。群众奔出家门, 相互传递决堤的消息。大家惊恐万状,自知四面洪水,无路可逃。唯一一线生路就是未曾决口的南面围堤。不容多想,人们放弃了一切财产,纷纷向南面围堤奔去。

  很快,洪水将全城沦陷。平均水深达4米左右。绝大部分群众登上了南围堤。 仍有不少来不及逃生的群众,有的爬上了自家的屋脊;有的爬上了大树;有人 恐怕被洪水冲走,用绳索捆住自己的腰,连系在树干上,凡此种种。当时, 楼房极少见,仅有县委前院一座二层小楼,集聚了一些人群。

  洪水不断地上涨着,人们的惊怕也不断在加剧。四处不时地传来呼救声;房屋轰然倒塌声,以及屋顶上家犬悲哀、绝望地嚎叫声。凄状惨景,耳不忍闻, 目不忍睹。

  南围堤上,从东至西,挤满了逃生的人群。听天由命,也期待着命运的转机,盼望着“救星”的到来……

  23点左右,全城突然停电。人们一下陷入茫茫的黑暗世界。除隐约的暗淡地水色外,什么也看不见,唯有洪水的涛声不绝于耳。后来知道,因为电厂发电机房进水,机器自动停转导致停电。那一夜,县城所有的人们,都是在寒冷、 饥饿和恐惧不安中艰难熬过的。人们几乎是一夜未眠。

  终于天亮了。疲惫的群众像是从噩梦中醒来。也许只是受到了一场惊吓, 人们渐渐恢复了平静的状态。人们期待着“上级”会很快知道淮滨的灾难,派人来拯救他们。

  不知是谁联络到船民的两只木船,划进城内,来回把被困在房顶、树上或 其它高处的群众,陆续转移到围堤上。还有不少船民也在自己的船上,主动接纳逃难的群众。

  困守在围堤上的人们,首先想到的是怎么样才能解决饥饿问题。于是,“自救” 行动开始了。不知道是谁首先想到沉浸在水中的粮食仓库。于是,有人游泳致城关粮店,潜水从店房的通风口钻入,运出了一袋袋面粉,搬运到围堤上,分给大家享用。

  就是这桩事儿,让人不经意间长了知识。原来,被洪水浸泡的面袋,外层 被水浸湿形成糊状“保护膜”,外部水再不能继续向内浸入,并且在水中形成浮力漂浮,很容易带走。有人可以用绳索一次带走许多袋面粉。

  有人的把棉麻仓库漂浮的高压棉捆弄来,骑在上面当小船使,“划街进巷” 寻找食物;有的不顾危险在洪水回流处,拦截上游漂流下来的瓜果蔬菜等食物; 还有的从盐库中弄来尚未溶解的盐,如此等等。虽然食物欠缺,不足以饱腹, 而且清淡没油,但大家都很知足、开心。

  那个时候,真正让人感受到了什么叫“患难与共”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的人间真情。正是这样的处境,让人之初的本性显露出来。南围堤上,从东到 西就像一个热闹的集市,熙熙攘攘;人们亲亲热热,有说有笑,就像是一个和谐的大家庭。也就是在南围堤上,人们看到了汹涌的湍流中,从上游漂过来的, 麦垛上趴着的人,呆着的畜禽,让人揪心、恐惧,真正体会到了“水火无情”。

  一天中午,突然飞来了一架直升飞机,在县城上空盘旋。人们欢呼雀跃, 知道是“上级”派的飞机空投物资来了。

  飞机在县城上空盘旋了好一阵子。大概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空投点,抛下 几包东西就往西飞去了。后来听说这几包东西都抛到了围堤外的流水中。有水 性好的,拦截下一两包,分给了大家。麻袋包里都是外地群众支援的蒸馍、烙饼类食物。

  再后来又听说,洪水进城后,西围堤外的水位下降,韩营村的土地显露, 飞机把物资投放到那里了。

  不久,洪水逐渐退去,终于是水落城现。此刻的淮滨城已是满目疮痍,房倒屋塌,淤污遍地,一片衰落、萧条景象,让人寒心、悲伤。

  这场洪水,无情的毁掉了整个县城;百姓无家可归;给人们心灵深处留下了永久的伤痛。

  痛定思痛,人们不能不质疑:这场灾难,尽管是大自然的因素,但人为的因素也难脱其咎。如果不是处于“动乱”的背景;如果有人组织“抗洪抢险”, 也许不会决堤,这场毁灭性灾难可完全避免,不会发生。这虽然是后话,但说出来以警示后人,应该说并不多余。

  由于水大峰高,来势凶猛,淮滨等地不少地方绝大多数都是汪洋一片,险情极为严重。

  河南省交通厅于1968年7月15日根据省革命委员会的指示, 立即组织干部奔赴信阳地区参加抗洪抢险。当夜又派干部3人乘飞机往安徽蚌埠组织调船。随后还组织67人的抢险队携带9部电台,分赴漯河、淮滨、三河尖等地调船。18日,又由漯河经火车装运调木船21只,56吨,从长台关下水开往三河尖,从汝南经洪河调往三河尖木帆船7只,40吨。

  19日,在安徽省有关部门全力支持下,从蚌埠、阜阳调机动船8艘,木船86只,2261吨,已到达淮滨,三河尖的3艘,拖带木帆船40只,961吨。至21日,已到淮滨和三河尖进行抢救的船舶共有拖轮9艘,拖带木帆船127只, 1297吨,在三河尖的有沙河拖轮2艘,拖带木船40只,961吨, 安徽省的拖轮2艘拖带木帆船9只,336吨。22日,安徽省又有拖轮3艘,木帆船13只,273吨到达三河尖。在淮滨的有淮河拖轮1艘,客轮2艘,水利局拖轮1艘,共拖带木帆船78只。

  水灾期间,上级曾派飞机运送食品和寒衣,派东海舰队人民子弟兵和大批干部、医疗队来我县帮助抢救灾民。

  在省、地革委直接领导和友邻地区支持下,淮滨县革委抽调大批干部,组织了三班力量分赴灾区。即:一班人帮助解决灾民的生活问题,经过努力,很快为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灾民搭好了庵棚,初步解决了吃、穿、烧、住和治病等问题;一班人发动群众抢种晚秋作物二十余万亩;一班人组织和带领民工上堤抢修决口, 从而很快地安定了灾民的情绪。

  有一名曾参加过救援的士兵回忆:1968 年 7 月,他刚入伍4个月,淮河发大水,河南新蔡、淮滨和息县等地水灾严重,水漫三县区,许多房子只露出屋顶。那爬在树上求教者们惊恐的目光,那种在洪水里滚打了十五天后出的汗都没有咸味的体验,让他历历在目、刻骨铭心。

  陆军八一七二部队直属机关和八一八一部队舟桥连,也来到淮滨县抢救群众、粮食、牲畜,运送物资,建大棚房,帮助农民抢种农田。

  陆军和海军用6艘登陆艇搜救转移6000多名受灾群众;空军用100多架次飞机向被洪水围困的群众空投30万斤粮食和数万件救生物资。在此期间,周恩来、等亲自询问灾情。

  参加抗洪抢险的航运职工,在当地防汛指挥部的统一指挥下,与参加抗洪抢险的广大人民群众和中国人民调来的舰船一起,胜利完成了抗洪抢险任务。

  洪水过后,国家拨给淮滨农村统销粮四千一百九十六万,救济款、农贷款、救灾物资折款等款一千四百九十五万元。投资等款一千四百九十五万元。

  灾后疾病大量发生,计38703人,大多分布在在七、八、九、十月份,以肠道传染病为多。钩端螺旋体病竟达3075例。县人民医院、城关、城郊(今台头乡)、谷堆、芦集等公社卫生院房屋倒塌,家具、药品器械冲走共损失达100万元以上。灾区医疗单位搭棚子开诊,药品、器械缺少,医务人员白天工作,夜间露宿或住在草庵子内,医疗条件极差,技术水平不能够充分的发挥,设备和力量也不能满足人民治疗疾病的需要。

  信阳地区派来最早一批赴淮滨灾区医疗队,信阳卫生学校一行28人,以王优渺、杨茂轩为领队,从信阳至淮滨行程300华里,四天才到达。沿途大船换小船,小船改步行,迎风冒雨,足踏泥泞,过河淌水,忍饥挨饿,以顽强的毅力为拯救灾区人民的疾苦而奔波。

  到淮滨后立即到城关、城郊投入救灾工作。在城关南大埂上搭草庵子开门诊,在城郊设简易病房,并深入第一线,近村早出晚归,远村住下坚持工作。吕大营子大队是城郊公社最远最重的灾队,石宪昌老师率四人肩负药品,携带干粮,公社派人护送(20华里)一天半时间才赶到驻地,与灾民二百人挤在一个小台子上,吃住很难安排,他们克服重重苦难,立即投入对患者的治疗,一面门诊,一面巡回,每天工作量达200-300人次。最少时也有百人以上,灾民对医疗队及时到灾区为他们治病深为感激。

  7月25日以后,派来的医疗队有北京医疗队,武汉军区医疗队,南京医疗队,上海第二军区医疗队,广东医疗队,河南省人民医院医疗队,三门峡市医疗队,信阳专区医疗队,开封、洛阳、南阳、许昌、商丘、驻马店等专区医疗队,153和765医院医疗队,总计达300多人,分赴重灾区的城郊、城关、谷堆、芦集、张庄、期思等公社。

  洪水肆虐过后,淮滨县的有关人士提出了如下建议:放弃城关地区,转而考虑在西部约15公里处地势相比来说较高、较为安全的马集,或是距离城关三、四华里的北岗地带,重新规划并设立新的县城。

  我县城址(原乌龙集)两面临淮河,一面临大湖,地势低洼,每到汛期洪峰河水较城内地面高达十余市尺,主要靠土围堤保卫。 加之河床弯曲,洪峰冲刷,造成河床逐年北移,迫近围堤。在一九六八年大水中,曾造成围堤决口,全城淹没,抢救不及,仅国家财产损失可计算的二百余万元的历史教训。后来虽经复堤加高培厚。如有特大洪水,仍有淹没的危险。再者围堤圈内面积有限,机关单位拥挤,如今必要扩建,困难很大。

  六八年洪水中不少房屋被冲毁,现在干部住房紧张,思想不安。特别每年汛期本县沿河社队较多,防汛任务大,前方、后方洪水夹击,县直机关被水围困,十分被动。干群议论纷纷,考虑酝酿多年,从当前和长远确有迁移城址的必要。

  一是马集,这里地势高,交通方便,比较适中,县革委成立后拟在此建新城,作了勘测规划,近二年县直有些仓库、工厂已在马集建立。

  二是北岗,距离县城三、四华里,较近些,临水路。以上两个地址,请上级指示确定。

  关于新城址的规划和基建,本着“以农业为基础”,少占耕地,联系群众,缩小城乡差别等原则。行政单位(包括县委、人武部,县革委各局委)的搬迁,我们计划按最低水平需要。今年建筑办公和住室用房600间,12000平方米,投资60万元。所需投资和三大主材要求列入国家计划,其他我们就地解决。是不是能够,特请审查批示。

  后来,上级部门派代表前来淮滨,指出:越是在艰苦困境的时候,越是要坚定信念,自力更生,绝不能因为一时的困难就选择逃避,而是要迎难而上。

  一方面,淮滨迁移城址提案被上级否决。另一方面,在那样的年代,人们怀着“人定胜天”、誓与洪水战斗到底的决心,最终使得淮滨县城的搬迁计划未能实施。

  1968年淮河决堤位置分布在:台头王桃村、王新庄(2处)、毛庄西、周岗头、猪厂、新庄宋营湖尾、城关饮马港、北仓库、石灰窑、芦集龙王庙、梁围、邢东、邢营、梁西、梁东、白营、套西、套东、宋湾程庄、函营前、台西、沙坝、李寨凡台西、李寨,这一些地方决堤5160米。而淮滨城关北大埂则全部漫溢。

  在这场前所未有的特大洪灾中,淮滨县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遭受了巨大损失。而与此同时,“文革”的动荡也让这片土地雪上加霜。淮滨满大街贴上了大字报,不少人遭受批斗、抄家。高考被取消,学校停课,学生们被组织起来参加热火朝天的“斗争”,社会秩序遭到了破坏。“造反派”和“当权派”两派的争斗,使得当年的“抗洪抢险”预警工作涣散,以至于后来损失惨重。

  这场洪水导致淮滨245人被淹死,倒塌和冲走房屋98000多间。然而,淮滨人民并没有被灾难和动荡压垮,他们凭借着坚韧不拔的意志和自力更生的精神,开始在废墟上重建家园,恢复生产。这段历史见证了淮滨人民的苦难与抗争,也铭记了他们不屈不挠、勇往直前的精神风貌。

  在1968年,洪水冲破大埂围堤,淹没了县城,全城平均水深达到四米左右。虽已过去五十多年,但留给我们的教训依然深刻。如今,在城关南、北、东的大埂路上,建筑规划显得不够合理,房屋过于密集,导致大埂路面已没有拓宽的空间。路窄、人稠车密,加之靠近多所学校和闹市,附近还有淮河码头和几个造船厂,交通拥堵频发,影响了防洪疏散的功能,不过这是历史遗留问题。未来城关旧城改造时,仍需考虑历史事件造成的伤害,通盘考虑,做到既解决防洪与应急疏散,又解决拥挤的交通。

  历史告诉我们,抗洪工作必须确保:沿河围堤坚固牢靠,蓄泄区域预留充足,城市建设规划科学合理,抗洪预警和应急措施迅速有效,灾民生活保障周全到位,传染病防治全方面覆盖,农业生产恢复有序进行。这些完善的体系是淮滨面对洪水时的安全保障,也是民众战胜洪水的坚定信心所在。

  淮滨水文站站长张殿识,在水文站的机船上,他让发无电报报告上级淮滨的灾情,县武装部部长也在船上坚决不允许,他说一发无线电报影响太坏,国外的敌人也都知道了。